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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犀牛》之三

　　逢上海有气象记录以来的温度最高的几天，红色高温预警，如

火似荼。午后，无意读了朋友推荐的《灰犀牛：如何应对大概率危机》

(米歇尔.渥克著，中信出版社)，该书犹如一杯冰镇饮料，让人立刻

从浑浑噩噩状态中脱出，瞬间清醒。

　　什么是灰犀牛?

　　全书开篇，作者通过2003 年全球“年度最佳金融风险管理者”

荣誉获得者莱伯哈特的亲经案例，对灰犀牛的定义进行了生动诠释。

　　2001 年，戴纳基公司拟收购一家能源公司，莱伯哈特时任戴

纳基公司的首席风控官，其对目标公司进行了深入尽职调查，发现财

务数据存在重大虚假，便向董事会提交了详尽的风控报告，企图阻止

这次收购。遗憾的是，董事会最终仍然做出了收购决议，庆幸的是，

这份风控报告让董事会成员们意识到交易风险和保护机制的必要性，

促使目标公司将名下最具盈利能力的输油管道实体，为戴纳基公司设

置了并购担保。

　　2002 年初，目标公司财务丑闻爆发，短期之内，其股票价格

几乎跌至零，戴纳基公司受交易牵连，自身股票价格也出现剧烈波动。

危难之际，风控部门之前坚持的并购担保发挥了巨大功能，戴纳基公

司通过行使担保权，稳定了股价，死里逃生，化险为夷。而那家目标

公司，便是安然公司----迄今为止，资本市场最贪婪和最无视危险征

兆的惨痛案例。【笔者注：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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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年后，当莱伯哈特回忆当年在律师事务所与公司董事会进

行的那场思辩会时，依旧感慨万千：“当你的身份是首席风控官的时

候，你就会尽可能的预测各种风险，因为你总是会悲观的看待问题。”

【笔者注：读至此，两行热泪盈眶而出，恨不得钻到书里，握着老莱

同志的手，哽咽道：於我心有戚戚焉】

　　基于上述案例，文中总结道：所谓灰犀牛，系指概率极大、冲

击力极强的风险。文章根据概率及影响两项因素，将风险分为以下几

类：白天鹅事件(高概率/影响小)、黑天鹅事件(低概率/影响大)、灰

犀牛事件(高概率/影响大)。作者认为，要将灰犀牛风险与其他类似

的风险区别开来：(1)白天鹅风险高概率、影响小，不值得过多关

注;(2)黑天鹅事件具有高度的不可预见性，但还是可以通过强大的基

础+充足的储备+灵活的结构，进行应对。然而，现实生活中，绝大多

数损害，都是灰犀牛造成的。众人通常认为：醒目的庞然大物，应该

不会被忽视，然而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决策者对于毫无预警的突发

事件，会迅速行动，但对于遥远地平线上虎视眈眈的灰犀牛，却认为

威胁遥远而疏于防范。当危险警示刚刚出现，决策者会骄傲自负，当

危险警示持续事件越来越长，决策者会筋疲力尽，最终随着灰犀牛渐

渐靠近，错过一次次有效的防范机会，最终危险真正到来时，决策者

已变得脆弱异常、不堪一击。

　　此，作者反复强调：决策者不应当痴迷于预测下一次的黑天鹅

事件，而是应当把精力和时间用在应对灰犀牛风险上，否则就是对塔

勒布黑天鹅理论的误解。因此，这部《灰犀牛》不是为了反驳塔勒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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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黑天鹅理论，而是对其黑天鹅理论的补充。

　　作者在本段末尾感叹曰：事故最终之所以会发生，就是因为我

们不愿意正视它，不愿意知道答案，即便是我们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了

当前存在的危险，我们仍然不会采取适当的行动去预防灾难的最终发

生。因为，当我们处理有关政治和金融问题时，很多导致我们犯错的

动因在我们的头脑中已经根深蒂固、牢不可破：过于急功近利、目光

短浅、利益分配不均衡......从而导致对风险低估和误判。无论世界

上的预警系统设计得多么精良，也无论它的声音是多么的惊天动地，

我们都不能真正指望它去唤醒我们的领导者们，去促使他们做自己该

做的事。很多时候，我们承认危机预警准确无误，但是我们仍然会按

兵不动，直到大祸临头，有时甚至是直到一切都无法挽回时，我们才

会幡然悔悟。

　　此外，作者还感叹：惯性思维和拖延症的人类劣根性，也是强

化我们固有思维行动模式的深层次原因。惯性是强大的，有多少个学

生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写学期论文?又有多少个学生明明知道早点复习

准备考试，会更轻松，也会更容易获得好分数，但仍然会在考试之前

才开始通宵达旦地复习?你是不是一直拖着不去给汽车加油，直到过

了最后日期?我们知道从打印机没有油墨到重新装满油墨的这段时间

里，会生出多少的麻烦和不方便，但是我们没有因此而行动起来。从

打印机出现加墨提示到打印机真的没有油墨，这期间我们无视了多少

警示信号?【笔者注：读到此，估计每个读者都忍不住面红耳赤、汗

流浃背、内心隐痛，天哪，这不说的我吗?】想想拖延症问题对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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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政府机构里工作人员产生的影响吧。如果发生在领导者的身上，

后果就更严重了，因为他们的决定涉及亿万人的切身利益。

　　对于金融风控工作的启示

　　那么，对于金融风控人员而言，面对灰犀牛风险，应该怎么做

呢?

　　作者反复强调：智者都明白，越早发现警报约好，越早处理潜

在的威胁越好，未雨绸缪总是好过亡羊补牢，然而，人类性格中的怪

癖和缺点，导致只是渴望正面的成果，无视可能的负面结果。相反的，

做好事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所以很少有领导者会挺身而出，及时

未雨绸缪。我们现有的制度体系(奖励和惩罚机制)，会鼓励那些冒险

行为和忽视风险的行为，推动我们推卸责任的行为，帮助我们认识到

不作为的好处。我们做出决定，然后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非理性理解，

从而导致灾难发生。

　　然而，无论文化和人性是多么不欢迎说真话的孩子，还是需要

有卡桑德拉【笔者注：卡桑德拉是古希腊神话中，特洛伊国王的女儿，

她看到了灰犀牛，警告希腊会进攻特洛伊，可是却因受到阿波罗诅咒

而被人忽视，导致最终特洛伊王国灭亡】的存在，来及时、真率地提

醒人们注意灰犀牛。哪怕卡桑德拉的真言会被人们抵触，还被起了个

贬义名字“凶事预言家”，哪怕同样成功看到灰犀牛并试图解救人民

大众于危难的少女贞德，最终被烧死在十字架上，哪怕过几百年后，

才会被人民记起，拨乱反正后被尊为圣人......【笔者注：其实大多

数卡桑德拉都永远熬不到这一天吧。看到这里，两行热泪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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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毛我们做风险控制工作的，活该就这么命苦啊啊啊啊，这不科学啊

啊啊啊】

　　这些人，当他们看到危险迫近时，愿意出声警告，虽然不足以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但有时候至少能阻止部分悲剧的上演。

个人理解是：风控工作者就应该承担这些角色，这是其职责所在。而

对于黑天鹅和灰犀牛孰为工作重点，个人理解是：在两手都要抓两手

都要硬的基础上，重点主攻灰犀牛风险，避免低级常识性的错误。当

然，若灰犀牛风险控制落实到位，哪怕有一天，黑天鹅突然来临时，

你也会比其他人做的更好，为啥，基础在那里摆着呢。

　　正如莱伯哈特所言：“即便你只是预测未来，你也有能力影响

事件的进程。”

　　好吧，这就是风控人员的宿命和职责，我们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