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对跨期选择的影响:基于回忆情绪的实验研究

时间:23-10-28 网友

恐惧对跨期选择的影响:基于回忆情绪的实验研究

佘升翔;陈阳;陈璟;杨帆

【摘 要】恐惧是人类的基本情绪之一,对于个体决策具有深远的影响.但恐惧情绪如何影响跨期选择这一问题还需要探索.当前研究选取86名大学生被试,采用个人经历回忆情绪诱发范式与经典的跨期选择任务,考察了偶然的恐惧情绪对个体跨期选择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个人经历回忆情绪诱发范式有效地诱发了被试的恐惧情绪;个体的恐惧情绪对其跨期选择具有溢出效应,会导致个体在跨期选择中变得更不耐心,从而比具有中性情绪的他人更倾向于放弃将来的更大回报而选择能立即获得的较小回报.

【期刊名称】《心理学探新》

【年(卷),期】2017(037)006

【总页数】6页(P543-548)

【关键词】恐惧;跨期选择;溢出效应

【作 者】佘升翔;陈阳;陈璟;杨帆

【作者单位】桂林理工大学管理学院,桂林541004;陕西理工大学行为决策研究中心,汉中723000;桂林理工大学管理学院,桂林541004;四川师范大学教师教育与心理学院,成都610068;陕西理工大学行为决策研究中心,汉中723000

【正文语种】中 文

【中图分类】B848

跨期选择(intertemporal choice)是指个体对发生在不同时间的成本与收益进行权衡,进而做出的各种判断和选择(孙彦,2011;Frederick,Loewenstein,& O’Donoghue,2002)。跨期选择与人类心智的起源和机制密切相关,还可能与一系列精神疾病具有密切的关联,如各类成瘾行为、孤独症、暴饮暴食症等(梁竹苑,刘欢,2011)。当前跨期选择已成为行为决策研究领域的热点主题,其重要性在于:不仅会影响个人的健康、财富与幸福,甚至会关系到一个国家经济的繁荣与否(Frederick et al.,2002)。

跨期选择是一个涉及诸多因素的复杂决策过程,国内外研究者从多方面、多角度对其开展了积极研究,所涉及的影响因素包括:时间分解、时间感知、时间洞察力、自我控制、心理距离、母性思维、框架效应和风险等(如:阿不来提江等,2015;陈海贤,何贵兵,2014;何贵兵,晏祥辉,2015;李爱梅,彭元,熊冠星,2015;李爱梅,赵丹,熊冠星,谭飞,王笑天,凌文辁,2014;刘扬,孙彦,2014,2016;马文娟,索涛,李亚丹,罗笠铢,冯廷勇,李红,2012;索涛,张锋,赵国祥,李红,2014;陶安琪,刘金平,冯廷勇,2015;Carter,Pedersen,& McCullough,2015;Figner et al.,2010;Ray & Robson,2012)。

此外,随着情绪在决策中的作用逐渐成为相关领域的研究热点(陈璟,姜金栋,汪为,李红,2014),也有学者开始关注情绪对于跨期选择的作用,并涌现出了一些基于不同研究视角的研究成果。例如,有研究发现,情绪是个体表现出急躁行为的主要驱动因素(Loewenstein & Prelec,1992);消极情绪会导致个体的满足当前需要的欲望战胜长期目标收益对其的吸引力(Herman & Polivy,2003),而积极情绪则会使个体更有耐心(Ifcher & Zarghamee,2011;Pyone & Isen,2011);幸福感水平较高的个体更加倾向于选择大而远的收益(杨鑫蔚,何贵兵,2015)。但是,已有研究较少关注具体情绪对跨期选择的影响。仅有少量研究发现了愉悦、悲伤与恶心(王鹏,刘永芳,2009;Lerner,Li,& Weber,2013)情绪对跨期选择的重要影响。在上述研究中,研究者们从建构水平的角度来解释情绪对跨期选择的影响机制提出:建构水平的高低是影响时间距离敏感度的可能原因。如王鹏和刘永芳(2009)的实验研究发现,愉悦情绪会使个体的时间距离敏感度降低,而悲伤情绪则会使个体的时间距离敏感度提高;他们进而指出,消极情绪会诱发对未来金钱的低水平建构,从而导致个体相对地更关注结果的灵活性属性(即时间距离维度),进而提高了个体对时间距离的敏感性,导致时间折扣率的增加。

但在影响个体决策的情绪中,作为基本情绪之一的恐惧(fear)却甚少得到研究者的关注。恐惧是对来自想象和现实中的威胁的正常反应,是个体适应能力的主要表现之一以及个体发展所需的组成部分(Gullone,2000)。有研究者指出,恐惧对于人类的决策和判断具有深远的影响;例如,恐惧对风险决策具有溢出效应,它使人倾向于高估风险,表现出更保守的行为(Lerner & Keltner,2001)。正因为对这一重要情绪对跨期选择的影响关注不够,目前学界对于恐惧情绪如何影响跨期选择的机制问题尚不明确。不过,从该领域的相关研究不难推断,恐惧情绪对个体的跨期选择可能存在重要影响。例如,虽然王鹏和刘永芳(2009)的研究虽未涉及恐惧情绪,但他们基于其研究结果做出了关于消极情绪对跨期选择作用的推论。那么,恐惧情绪作为一种消极情绪,应该有很大可能会通过降低建构水平而导致时间折扣率的增加。此外,有研究者从动机的角度指出:恐惧源于损失感(sense of loss),这种损失感会激发一种奖赏置换(reward replacement)的隐含目的(Lerner,Small,& Loewenstein,2004),并进而通过产生紧迫感而导致个体变得更不耐心。此外,Lerner 等(2013)通过其关于悲伤(sadness)情绪对跨期选择的影响的研究报告指出:悲伤的心情会强化人们弥补心理损失的动机,使其希望更快地得到回报。如果上述解释成立,那么所有的消极情绪(包括恐惧)都有可能导致类似的“短视悲剧”(myopic misery)。这些解释都是建立在情绪的效价理论基础之上,即同效价的不同情绪分享类似的属性。但是就在同一项研究中,Lerner 等(2013)还发现:厌恶情绪没有产生与恐惧类似的作用;他们认为导致这一现象的原因可能在于,虽然厌恶也属于消极情绪,但其与悲伤的不同点在于——厌恶会引发一种“排斥、远离”的评价倾向。由这一重要发现可得出如下启示:不能单纯从效价的角度去分析情绪的作用,还必须考虑更多的评价维度。

近二十年来,情绪研究界在反思效价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具体情绪的评价理论,从而开启了超越效价的具体情绪范式研究热潮(徐富明,张慧,吴修良,李彬,罗寒冰,2014;Lerner et al.,2015)。根据评价理论,不确定性是恐惧情绪的核心评价主题,它所引发的“不确定性”的评价倾向会加强决策者的不确定感,使其高估风险并倾向于降低环境中的不确定性(Lerner & keltner,2001)。而就跨期选择而言,将来的回报也具有内在的不确定性(Baucells & Heukamp,2012;She,Ma,& Wu,2010),等待回报的时间越长意味着得不到回报的风险越大(Benzion,Rapoport,& Yagil,1989),故延期回报在心理意义上等价于有风险回报。由此可见,恐惧情绪很可能使人倾向于高估风险,从而导致更快得到的回报对个体具有更大的吸引力。显然,无论是从效价理论还是从评价理论,现有研究都支持恐惧情绪也会降低个体在跨期选择中的耐心。

由上述讨论可知,恐惧情绪对个体的跨期选择很可能具有重要影响;了解恐惧情绪对跨期选择的作用机制不但有助于理解及改善人们的决策,还能够丰富情绪对跨期决策的影响这一领域的研究成果。因此,当前研究采用了个人经历回忆情绪诱发技术和对照实验,检验了个体的恐惧情绪对其跨期选择的影响。并提出如下假设:偶然的(incidental)恐惧情绪对跨期选择具有溢出作用,会导致个体倾向于选择能立即获得的较小回报而放弃将来的更大回报。

被试为招募自某大学的86名大三学生;其中,男生33人,女生53名。所有被试此前均未参加过类似实验,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所有被试均自愿参加实验,并在实验前了解实验报酬支付规则。

情绪自评量表的设计借鉴了Lerner 等(2013)的研究工具,该量表要求被试报告对16种情绪状态的感受程度。这些具体情绪可归类为恐惧(包括畏惧、害怕、紧张)、悲伤、恶心、愤怒和中性情绪等六个类别,采用李克特9点量表对被试情绪状态进行评估。考虑到可能存在的文化差异,研究人员预先请十名本科生对这些情绪词汇进行了评价,结果表明:此量表所选词汇都是中国大学生表达情绪的常用词汇。

跨期选择任务借鉴自Kirby,Petry和Bickel(1999)的经典范式,包含随机呈现的27个选择任务。这些任务要求被试在立即获得的回报(从11元至80元不等)和将来(1至6个星期后)获得的更大回报(从25元至85元不等)之间进行选择。

研究设计为单因素实验设计,自变量为情绪状态,包括两个水平:恐惧情绪,中性情绪;因变量为跨期选择任务成绩。被试被随机分配到恐惧情绪诱发组和对照组中,每组各43人。

实验采用人机交互的方式进行,情绪量表和跨期选择任务都用计算机呈现,每名被试单独完成。被试在完成情绪启动或测量后再进行跨期选择任务。实验组被试在情绪诱发前和完成跨期选择任务后,均被要求报告自身情绪;对照组被试在完成跨期选择任务前后均被要求报告自身情绪状况。

为了确保被试被有效诱发特定情绪,当前研究采用了个人经历回忆启动法,其具体步骤参照了Keltner和Lerner(2001)的经典范式。具体程序如下:

实验组:(1)请被试按照指导语进行回忆。指导语通过计算机以文字形式呈现:“请简单地描述3~5件让你感到恐惧、害怕的情形。比如,深夜独自在漆黑的路上行走,或者是你去看鬼片的经历。这些情形可以是你最近或过去经历过的事情。”(2)请被试按照指导语继续进行深度回忆和操作。指导语:“请回忆或想象一个最让你感到恐惧、害怕的情形,然后尽可能用文字详细地描述出来,使得读者能够理解你为什么会感到恐惧、害怕,并且也能够通过阅读它而感觉到恐惧、害怕。”

对照组:请被试按照指导语进行回忆和操作。指导语通过计算机以文字形式呈现:“请描述你通常情况下如何度过晚上的时间。你可以按照顺序写出来,并估算在每个活动(如吃饭、洗衣服、刷牙等)上所花费的时间,请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以至于其他人通过阅读你的描述,可以还原你度过晚上时间的过程”。

为保证激励被试根据真实偏好做出选择,研究人员遵循标准的行为经济学实验控制手段,在实验结束后随机抽选1/5的被试兑现报酬(Lerner et al.,2013;Weber et al.,2007)。报酬计算方式如下:从这些被试所做的27个选择中随机抽取一个,根据他们对两个选项的实际选择来确定他们的报酬。在实验正式进行之前,主试详细介绍了报酬的确定方式。实验结束后,共有16名被试被抽中兑现报酬,其中14名被试当场得到现金报酬(从19元到80元不等),另外2名被试分别在13天后得到60元和29天后得到35元。其他被试在实验结束后获得一支签字笔作为纪念品。

为检验实验组被试是否只产生恐惧情绪,对其情绪诱发前后的情绪数据进行均值比较(见表1)。 由表1可知,实验组被试在经过回忆法诱发程序之后所报告的恐惧情绪,显著强于其诱发前所报告的情绪状态(M后测=11.02,M前测=6.51,t(42)=-5.21,p<0.001,Cohen’s d=0.906);而所报告的其它情绪选项(悲伤、厌恶和愤怒)的前后状态之间没有显著差异。

接下来,对对照组被试情绪诱发前后的情绪数据进行均值比较(见表2)。由表2可知,对照组在经历了回忆诱发程序之后,除了悲伤情绪有所降低,其它情绪均无显著变化。

以上分析结果表明,实验操纵成功地启动了实验组的恐惧情绪(M前测=6.51→M后测=11.02),而对照组的恐惧情绪强度有不明显的下降(M前测=8.60→M后测=7.98),这些结果均表明实验操纵比较理想。考虑到实验组的前测恐惧低于对照组(M实验组=6.51

为考察恐惧情绪对跨期选择的影响,首先对被试的跨期选择任务成绩进行秩和检验,结果表明:关于选择延迟回报的数量,实验组和对照组之间的差异达到边缘显著,Mann-Whitney z=1.71,p=0.08;实验组被试选择的延迟回报数量总体上低于对照组(314<392),这意味着实验组被试更多地选择了立即可得到的回报,并暗示他们比对照组被试更不耐心。但是,这些分析结果还稍显笼统。当前研究设计的跨期选择任务可对选择行为背后的时间偏好进行更加精确的测量。采用最大似然估计(maximum-likelihood estimation)将每名被试的选择拟合为一个指数贴现函数,D(t)=t。其中年贴现因子越大反映越有耐心。结果表明,实验组的平均年贴现因子显著低于对照组,M实验组=0.112,M中性组=0.118,Mann-Whitney z=1.99,p<0.05。此外,参照Lerner等(2013)的统计方法,用双曲线贴现函数进行了拟合,D(t)=1/(1+kt),其中贴现率k越小反映越有耐心。结果显示:两组被试的k值的差异达到边缘显著,M实验组=0.50>M中性组=0.43,Mann-Whitney z=1.99,p<0.1。这意味着实验组被试更倾向于选择立即获得较小金额的回报,在跨期选择中表现得更不耐心。

恐惧是生物个体的基本情绪,它既有帮助个体适应环境的积极作用,也会通过干扰个体的身心状态而带来消极影响。如前言所述,虽然有研究者关注愉悦、悲伤、恶心等情绪对跨期选择的影响(王鹏,刘永芳,2009;Lerner,Li,& Weber,2013),但关于恐惧情绪如何影响跨期选择的研究还很少见。基于此,当前研究关注恐惧情绪对跨期选择的影响,通过行为实验研究考察了恐惧情绪影响个体跨期选择的具体机制。在当前研究中,被试所经历的恐惧情绪来自对自身过去经历的回忆,与当前的跨期决策任务无关。而在实际生活中,因为与当前任务无关的偶然情绪而影响行为决策的例子比比皆是,个体很容易受到各种偶然情绪的影响从而给自己的行为增添了许多情绪化色彩。这种非理性行为反映了情绪对人类行为的强大影响,因此揭示并理解这种现象有助于理解个体的决策行为规律,从而为改善人类决策提供可能。

当前研究的跨期选择任务涉及到在延迟的更大回报和立即可得到的较小回报的取舍,Lerner等(2013)认为这种情绪导致的短视行为可能造成财务上的损失。研究结果验证了研究假设,恐惧情绪对跨期选择具有溢出效应,会导致受该情绪影响的个体比处于中性情绪状态下的个体更倾向于放弃将来的更大回报而选择眼前更早能获得的回报,即表现出一种短视行为。当前研究结论也与作者的前期研究结果一致;作者曾利用视频启动实验揭示了恐惧让个体在跨期选择中变得更不耐心,结果发现了恐惧与悲伤这两种情绪对跨期选择具有类似的作用(佘升翔,郑小伟,周劼,杨姗姗,2016)。但值得注意的是,与前期研究相比,当前研究在生态效度和应用价值上有了进步。因为与自身回忆启动相比,视频启动的生态效度有限。而当前研究抛弃了前期研究采用的视频诱发方式,改为采用个人经历回忆法(Keltner & Lerner,2001)启动被试的恐惧情绪,更为理想地实现了仅诱发特定情绪的实验控制目的,从而保证了基于本实验结果的因果推断更为可靠。

当前研究结果与国外研究者关于恐惧情绪对风险决策的溢出效应的研究结果很类似(Lerner & Keltner,2001),后者的研究结果表明与决策任务无关的偶然恐惧会导致个体在主观上高估风险,从而导致保守的行为决策结果。事实上,根据情绪的认知评价理论(徐富明等,2014;Lerner et al.,2015),恐惧情绪的核心评价维度是不确定性,故恐惧情绪主要是从不确定性感知层面影响个体的认知判断,即倾向于感知到更高的概率风险。根据识解水平理论(Construal Level Theory,CLT),概率风险是心理距离的维度之一;得到回报的可能性越低,个体对该回报的心理距离越远。同时,时间距离作为心理距离的另一个维度,当兑现回报需等待的时间越长,等待者的心理距离也越远。也就是说,概率距离和时间距离在心理本质上是相似的(陈海贤,何贵兵,2014;She,Ma,& Wu,2010)。因此,既然恐惧情绪能够增强风险感知从而导致避险倾向,那么恐惧情绪同样能够通过增强时间距离感知从而导致不耐心倾向。正因为这样,被诱发了恐惧情绪的个体才会倾向于在跨期选择中变得更不耐心,并进而做出短视行为。

当前研究在实验室环境下进行,虽然结论具有较强的启示作用,但也有一定的局限。实际上,恐惧情绪可以产生于不同的情景,从而具有一定的情景依赖性,故在推广本结论时还需要考虑特定的情景因素,这也是值得进一步研究的问题。比如,研究个体处于真实威胁环境时所产生的恐惧情绪对跨期选择的影响,可能会具有更高的生态效度。此外,当前研究设计的跨期选择任务与诱发恐惧的情景无关,故实质上探讨的是情绪的溢出效应。如果情绪与跨期选择任务具有情景相关性,比如选项本身或选择过程将带来恐惧,那么结果如何还有待研究的证实。

个人经历回忆情绪诱发范式有效地诱发了被试的恐惧情绪;个体的恐惧情绪对其跨期选择具有溢出效应,会导致个体在跨期选择中变得更不耐心,从而比具有中性情绪的他人更倾向于放弃将来的更大回报而选择能立即获得的较小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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